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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成亲第一天,我把新婚夫婿给打了
成亲第一天,
我把新婚夫婿给打了。
成亲第二天,
我把新任婆婆逼上吊了。
……
不出半月,大街小巷便人人都说,我就是个空有几分姿色的女恶魔!
真真是,正合我意。
1
我是一个远近闻名的恶媳妇儿。
曾创下三天打了夫君六回,七天饿了婆母八顿的辉煌战绩。
人人都说,娶妻当娶除了沈清和以外的任何一个女子。
我婆母曾拿出七出之条挨个儿与我比对了一下,发现我不仅每一条都完美契合,还有许多比七出更恶劣的行径,简直是缺德的前无故人后无来者。
在她洋洋得意想要以此要挟要休了我的时候,却只见一向顺从且帮她反抗的宝贝儿子跪在我的面前,哭的凄凄惨惨戚戚,苦苦哀求我千万不要休弃他。
毕竟,犯了七出之条的那个人,是他啊。
“你这般嚣张跋扈,我便是死了,也要夜夜化作厉鬼来找你的!”
自挂在不远处一棵歪脖子树上叉腰破口大骂的老妇人,面色涨红,一手将脖颈下横亘着的白绫往下松松,一手扶着歪脖子树的树干,中气十足,声泪俱下,将这控诉的话语更绘声绘色了几分。
这演技当真是好,我满意的点点头,忍不住为这个努力的老太太卖力地鼓了鼓掌。
“沈清和,你这个疯子!”
这位叫骂声抑扬顿挫的如同唱戏一般的老妇人便是我的婆母,只当了两天的崭新婆母。
更巧的是,在她身侧站着的那位眉头紧蹙,神色忧愁,头上包着硕大一坨绷带还渗血的青年男子,便是我那新婚夫君,亦是刚做了两天的崭新夫君。
“错了,是陈,哪怕是骂人,也要严谨些的。”
我呸了一声,将随茶水钻进唇齿间的一根茶叶吐到了地上,旋即眉头皱了皱,把茶碗递给了侍奉在我身旁的春笺,要她与我再冲泡一碗来。
冬寒料峭,寒风呼呼。
我优哉游哉的捧着汤婆子,披着厚厚的毛绒大氅,躺在摇椅上嗑着瓜子喝着热茶,当真是舒适暖和,别有一番风味,再瞧瞧这为了我这个恶毒疯妇面色红润的婆母,当真是阖家欢乐。
“婆母莫要只动嘴,快快将脖颈挂在白绫上了结了此事才好,这般严寒,也不知这脆弱纤细的树枝是否经得起婆母这膀大腰圆的身形。”
我担忧的望了那纤弱扶风的小树一眼,深表同情。
“这棵树是我花三百金从江南买回来的名种,倘若压断一根树枝,可是要赔十金的。”
见我挥了挥手,账房先生很有眼色的提起笔墨,预备着在第一时间便记下这来之不易的滑稽欠款。
不到一盏茶的功夫,我的婆母便坐到了厅堂里来,怒目圆睁,一面怜惜的握着自己宝贝儿子的手,一面恶狠狠地瞧着我,空有将我扒皮抽筋的心,却无半分实际行动的胆。
“沈清和,你这个泼妇!能嫁与我儿是你的福分,像你这般下贱的商户,断然是高攀了的!”
虽是难听了些,但士农工商论起来,确实如此。
陈家是正儿八经的书香世家,我的夫君陈意安更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,今年年初好像刚考了个什么来着?哦对,人家是新科进士。
我呢,就是他们嘴里口口声声骂着的低贱商户,不过也就是家中钱财多到上下八辈子加起来,都挥霍不完的一个普普通通的“下贱”商户罢了。
就是我这么个下贱之人,委屈了这书香贵公子母子二人,昨夜洞房花烛夜,我便乖张无礼地拿着书桌上的砚台,狠狠地敲破了我夫君的脑袋,次日,我便又以着几句轻佻怠慢之言,逼得我婆母要三尺白绫以证冤屈。
就算是我自个儿干的,那我也得说句公道话。
“真不是个东西!”
母子二人脸上的惊惧怒气僵在了脸上,错愕的瞧着我,似是瞧什么稀罕的妖魔鬼怪一般,就要惊掉了眼珠子。
“为了表示我的歉意,我准备好好地补偿婆母与夫君一番。”
我挥挥手,几个侍从手脚麻利的抬进来几个大箱子,沉甸甸的。
“夫君,从今日起,你被休了。”
“拿上你二人的破布烂衣,滚吧。”
2
这是我成亲的第三年。
也是我亲爱的夫君和敬爱的婆母挨打受气的第三年。
作为一个凶神恶煞的始作俑者,我常常会在夜半惊醒,担心自己会不会哪天醒来后变成头上长犄角,身后长尾巴,嘴巴里再长几颗凶狠獠牙的大怪物。
这都是真的,不能比真金再真了。
我举着铜镜,啃了一大口苹果,满意的笑了起来。
这一口苹果还未咽下去,春笺便跌跌撞撞的破门而入,吓了我一大跳。
“夫人,不好了,老夫人她,她……”
她写休书且着人在大街上哭喊自己这些年所受的苦楚委屈了。
我痛苦的闭上了眼睛,千防万防,竟没防住她这一手,我这苦心经营的好名声,又要花好些时日才能挽救回来了。
同上次一样,我的婆母刘氏凄凄惨惨戚戚的挂着两行清泪,虽已迟暮,可她一张脸倒是生的不错,美人落泪,自是能引得众人同情心泛滥且想为之伸冤的。
一把年纪了还能靠脸吃饭,真是叫人羡慕。
这次的原因很简单,便就是我想要成全我夫君与一位貌美娘子的好姻缘。
月初,陈意安带回来了个貌美的小娘子,说是他路过荒野时见义勇为给救下来的,是个可怜的孤女,无依无靠的,便想着暂时收留在家中,回头再想法子给她些金银细软傍身,也算是做慈善了。
我微笑着点点头,表示我很赞同。
这样好看的美娇娘,若我是个男子,怕是不仅仅想给她金银细软,还想要给她一个温暖的家了。
事实证明,我果真适合做男子。
还未到三天,这府中上下,人人都夸赞栗娘子活泼开朗,心地善良,不单能对他们一视同仁,还常常会说一些稀奇古怪的话,十分有趣。
在这个阶级森严的社会中,栗娘子就如同一支最绚烂独特的烟花,绽放在皎皎星空之中,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的吸引过去。
一如我瞧见最喜欢的玫瑰酥时的眼神。
我的夫君,自是也不例外。
怪我蠢了些,竟未能看出我夫君这层羞赧的意思,迟迟未能成人之美,直到栗娘子那日忽来拜访,说什么求我成全她与我夫君,还说什么他们是两情相悦的自由恋爱,而我不过就是封建社会中遭到迫害的无辜女子等等,诸如此类奇奇怪怪的话,我是半句都未曾听懂。
好在我不是个傻子,至少看的出来她时不时地干呕之下,是明晃晃的要我将夫君拱手送给她。
最重要的一点是,她说,要我与夫君和离才可以。
活了这么大,我头一次见这等稀罕的事情,这位栗娘子长得人畜无害,我见犹怜的,竟能生出这般缺了大德的馊主意,当真是难为她了。
不过,我对我这位夫君,其实也没什么感情,顶多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那点儿分量,旁的,半点都没得了。
让给她嘛,倒也不是不可以。
反正我别的本事没有,偏偏家中十分有钱,就算是我被休了卷铺盖回家,也是一生都能够衣食无忧的,再嫁不愁的。
眼瞧着栗娘子就要再张口继续祈求说服我,我这一颗怜香惜玉的心实在是不大忍心。
“既如此,栗娘子便稍给我些时日,叫我好好准备一番。”
望着栗娘子欢欣雀跃离去的背影,我的心里也不免得高兴了许多,唉,我就是太善良了,见不得旁人有半点儿不顺心的模样。
于是乎,次日一大早,我就听见了栗娘子所住院落里传来几声喜极而泣的声音,这般情真意切,倒叫人听了怪不好意思的。
“沈清和,你这个毒妇!”
3
我唇畔上弯起的舒心笑意还未展平,陈意安便兴冲冲的跑了过来,狠狠地甩了我一个耳光。
他双眼通红,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惊惧愤怒交杂的眼神死死盯着我,眼泪口水都交缠在一起,顺着他骂我的话喷溅出来。
实在是太不卫生了些。
“看来夫君是已经见过待嫁的栗娘子了。”
我伸手触碰了一下肿胀火辣的侧脸,由衷的笑出了声,我可是真心祝福他们二人永结同心,生死相随的。
可我的夫君似乎并不这么想,面对我温柔动手的赤诚心意,竟只有恐惧。
无边的恐惧。
大约,是栗娘子娇俏的模样吓到他了?
我就知道,论美貌,还是我更要好看一些的。
可这栗娘子对我夫君这般喜爱,将其视作性命般珍惜,倒换来这样的一个结果,当真是叫人有些许寒心了。
幸亏,我不喜欢这个草包。
“夫君,既你们二人郎情妾意,两情相许,那不如我现在送你一同上路,也好全了你们做夫妻的美妙心愿,可好?”
我自认为,说这话的时候我将满腔的诚意都堆了出来,并结合了婆母交给我的抑扬顿挫,一番话说下来,情真意切,我自个儿听了都不免要落下几滴感动的眼泪来。
但我的夫君并不这么觉得,他仓皇逃开的脚步太狼狈了些,没有半点平时视为生命的文人风骨。
真是丢脸呢。
于是乎,就有了我敬爱的婆母厚着脸皮在街上哭喊,说我是个心黑手狠的毒妇,竟将栗娘子给害死了,还是一尸两命。
话是难听了些,不过说的也是不错。
是我做的,那又怎样?
不过是区区一个来历不明的狐媚货色,短短几日便暗中与我夫君暗结珠胎怀了孩子,说起来,她这样的人,便是怀上十个,我都断然不可能让她进门做妾的。
更何况,还要我自愿下堂。
简直是痴人说梦,不自量力。
遇上我这般心狠手辣的坏人,也是算她倒霉。
三日后,陈意安笑眯眯地站在我的房门外,晃了晃手中还温热的玫瑰酥饼,身后的阳光洒在他的肩背上,恍若一个风光霁月,安稳儒雅的布衣少年,热烈又美好。
我疑惑的歪了歪头,不知今日这又是唱的哪一出。
不会是为我婆母来求情了吧?
算算日子,我敬爱的婆母已经被捆了扔进柴房里整整三日了,每日我吃剩下的吃食,若有些汤汤水水的,也总是会为她留些,每每用饭之时,我瞧着桌上的梅菜扣肉,红烧猪肘等等色香味俱全的菜,便觉得食不知味,也不知我婆母究竟将昨夜我喝剩下的那几口汤喝干净了没有。
怕她吃不饱,我还特意差人兑进去大半碗的白水呢,像我这样孝顺贤淑的儿媳妇儿,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。
“清和,你最喜欢的玫瑰酥,我特意去给你买的。”
我点点头,示意他将糕饼递到我的手上来,捻起一块放进嘴里,这熟悉的玫瑰香气,果然是一品阁新鲜出炉的玫瑰酥。
“我们,还有机会能够回到从前的时光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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