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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 能打败孤独的不只有热闹
大雨下得天昏地暗，即使是白天，整个世界也是灰蒙蒙的一片。
停在楼下的车已淹过大半，老旧的地砖聚流成海。
小房子成了诺亚方舟。
整整三天，韩茉慈和这座城市里的多数人一样与世隔绝，甚至连一通电话一条微信都没收到，如果不是淘宝照刷，剧照看，她可能会怀疑wifi的生命状况。
她把通讯录翻了个底朝天，那些平日里玩得很好的同事，那些曾经无话不谈的同学，终究只是在一起时消磨时间的伴。她想过要不要随便拉个人聊一聊，还没点开头像，就开始想象电话那头的别人家的合家欢。
于是就又把电话塞进沙发缝里，最好别让自己看到。
孤独感在这一刻无处遁形。
她想回家了，如果这是世界末日。
但十分钟之后，当韩茉慈手忙脚乱地收拾着JOJO乱尿的地毯时，她就开始怀念刚刚的庸人自扰。
也许是电闪雷鸣的惊吓，也许是猫砂盆路途遥远，也许只是欠打，JOJO就在韩茉慈伤春悲秋的时候，在她眼皮底下结结实实的——尿了。
瞬间所有的香水熏香都败下阵来，整个房间弥漫开来难以言说的刺鼻之臭。
韩茉慈在想要尖叫的瞬间捂住自己的嘴，看着JOJO毫无悔过之心的天真烂漫的表情，她给自己打气，“要冷静，要冷静。拒接使用暴力……不！我想要暴力解决一切！”
说完她就揪住见大势不妙想要逃跑的JOJO，可明明狠下心想教训一下，还是舍不得，最后又落了个柔声细语的谆谆教诲，“坏JOJO，怎么可以在地毯上尿臭臭，下次再这样，妈咪可是要打屁屁啦！”
毫无力度，自然毫无效果。
JOJO甚至都不能弄懂这是教育，呜喵一声又是一条好汉。
可韩茉慈却被安排的明明白白，拿着沾满除臭剂的刷子和抹布，奋力抢救着地毯。这不是JOJO第一次乱尿，肯定也不是最后一次。韩茉慈对此自然是久病成医，技巧纯熟。全身心地投入到保洁事业中，无心他想。
原来，能打败孤独的，不只有热闹，还有找点活干。
就在清理的时候，她灵机一动，想必应该有很多人都和自己面临同样的困扰吧。
不是说单身狗的孤独，而是身为铲屎官的无奈。
她觉得自己在除猫尿方面试一把好手，之前看了很多视频教学总结出自成一派的小妙招，何不借此机会与大家分享。
她是素爱自拍的选手，常年活在朋友圈里美颜相机之下的那种女孩子。所以，对于镜头她早就见怪不怪了，说紧张那不能够，说专业倒也称不上，选一个还不错的角度，拍摄是不成问题的。
韩茉慈倒是也没有录节目的压力，反正抖音上良莠不齐的水平，她扔进去也一定是不起眼的芸芸众生。于是在毫无偶像包袱的情况下，她走马上任，致力于将养宠物的小妙招发扬光大，造福铲屎官。
只见韩茉慈对着镜头说，“哈喽大家好，今天我在这里就给好朋友们分享一个除猫尿味的小妙招。”
接着她拿起一瓶白醋， “这是一瓶白醋，像这样，与清水一比一混合，再重新装进喷壶里……啊呀呀，倒洒了！没事没事，剩下的也够，重来重来。呐，用喷壶喷在有尿渍和以为的地方，然后将它们包住闷半小时到一小时。在将它们正常清洗就可以啦。”
韩茉慈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，看起来简单好操作，不过五分钟的短视频，却被突然杀出来的程咬金给破坏了。
只见在视频的后半段，就在韩茉慈沉浸在清洁的世界里时，JOJO跑过来用大脸填满了镜头。
它对着镜头左看右看，奇了怪了，平时怎么带它自拍，它都不配合，今天反倒不请自来了。
所以韩茉慈呕心沥血的分享，统统成了画外音，屏幕里没有半点她的身影，JOJO这个罪魁祸首却在视频里独占C位。
等韩茉慈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，小视频已经发在了网上，她吱哇乱叫又是一阵，最后也依然是对JOJO毫无办法。想着反正也没什么人看，也就没再撤下来。
谁知，第二天，当她点开主页时，竟获得了足足一百多条评论，五百多个赞，观看人数飙到五位数。这在之前可是前所未有的。
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，抱着凑过来的JOJO，心脏怦怦直跳地点开评论。
心想，我该不会是红了吧。
可事实证明，她想多了。
即便是红，也不是她，而是JOJO。
没有人关注她的小妙招，甚至她自己连一个镜头都没有，全程都是JOJO在镜头前卖弄它的盛世美颜。留言自然是清一色的拜倒在JOJO的石榴裙下。
“真是太可爱了，我的天啊，它的大眼睛看得我心都要化了。”
“拥有这么可爱的猫，就算天天收拾猫尿我也心甘情愿！”
“想打听下它的名字啊喂，明天还有没有更新？”
……
韩茉慈对于JOJO的倾国倾城貌是知道的，可以说绝对是猫界花瓶。但每次在她骄傲自满的时候，都要打压下自己的骄傲，想想世界之大无猫不有。
但，大家说好，想必就可能是真的好了。
她端起JOJO，看着屏幕里的千呼万唤，商量着，“要不咱再录一个？”
“喵~”
外面的雨还在下，这给了韩茉慈的思考空间，反正现在即使不做这些事，她也无事可做，正好打发时间。
但她一朝看到JOJO被夸奖，就有了包袱，万一这次没表现好，岂不是让大家失望了？这么想着，她便开始策划一个高质量高水平的短视频。
她试图跟JOJO沟通，“JOJO，养猫一世用猫一时，一会把平时学的看家本领要好好发挥，不会的要超常发挥，明白吗？”
JOJO哪里肯理她，自顾自的舔着美腿。
行吧……
虽然韩茉慈没打算出镜，毕竟大家想看的又不是她，但严谨的依然画了个淡妆，生怕有稍微的不注意被不小心拍到。然后就美美的举着手机，试图来一波彩排。
“哈喽大家好，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家JOJO，很开心看到昨天好朋友们的留言，谢谢你们喜欢JOJO。应大家要求，今天就再录一段。”
说着韩茉慈凑到JOJO跟前，清了清嗓，引导着说，“我们家JOJO可聪明了，会握手。来JOJO，握手。”
JOJO不为所动，韩茉慈不得不小声提醒，“握手给饼干。”
并没听懂，只“喵~”了一声。
韩茉慈尴尬的笑了笑，“啊呵呵，可能是JOJO嫌弃握手太简单了。来我们换一个，换高抬腿。”
这回应该稳了，就在刚才它还做来着，这可是它的常见poss啊。
可JOJO还是眨了眨眼的“喵~”
韩茉慈已经紧张得手心冒汗了，接连的打脸让她不知该如何命题了。突然她灵机一动，这回JOJO不是跟一声“喵”死磕么，那她就配合好了。
“咳咳，JOJO，来算算数，二减一等于几？”
“喵~”
“好样哒！再来，三减二等于几？”
“喵~”
……
以此类推，在几个叠加的十以内，且结果为一的加减法中，韩茉慈终于等到了满意的表现。但这等自欺欺人谁会相信啊……
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，所以在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后，韩茉慈觉得莫不如就让JOJO停留在昨天的辉煌里吧。
她决心知难而退，却不知无意中却把视频已经发出去了。
晚上搂着JOJO玩手机的时候，还被阴影所笼罩，怕手抖点进去，彻彻底底卸载了APP。
掐着JOJO的大脸蛋子，“握手怎么就学不会呢……”
韩茉慈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那种铲屎官。
前脚JOJO又是闯祸尿了地毯，又是拍视频马失前蹄的，可转眼韩茉慈就都抛在脑后，任谁看都是蜜月期的表情。
“哇，这也太豪华了吧！”说着韩茉慈邀请JOJO一同瞻仰淘宝上那款价值2199元的猫爬架。
还不等JOJO有什么反应，韩茉慈到是先眼冒星星。
“JOJO你看！看啊，有钱猫家的标配。这可哪是猫爬架啊，比人住的房子设施都齐全。秋千、滑梯、摇椅、小阁楼、瞭望台……哇，这得一米？可能得一米八那么宽。”
韩茉慈目测了一下现在客厅的长，多说三米。
嗯……要是买的话，就遮天蔽日的了。
不对不对，韩茉慈摇摇头，现在挡住JOJO新家的是房子吗？不，是钱！
韩茉慈明知道那是她家JOJO拥有不起的猫爬架，还是一副慈母之心，不由自主地点开了账户余额。
2400元整。
老天似乎是故意的。
“不行！”韩茉慈猛的摇头，把手机藏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，如果剁手了这个猫爬架，剩下的半个月，她难道要去喝西北风吗？
韩茉慈其实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，特别是物欲没那么大。
但这一晚，可能是外面雨声太吵，她怎么也睡不着。都说人在深夜最脆弱，她果真就戏精上身，觉得自己如果不买下这座猫爬架，就不是一个好主人。
是的，所谓亲妈，就是要把最好的都给自家娃。让她扛下这溺爱的罪名吧！
从下单到结账不过三秒。
事实证明后来这个猫爬架，JOJO也不过只新鲜了三秒。
三秒过后，它依然最爱那个旧鞋盒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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