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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 班长的班长
杨班长为酒寺泉要去特勤感到苦恼。一方面是特勤实在难去，那地方是万里挑一，整个新训队很可能只有一个名额；二方面是杨班长舍不得酒寺泉去，那是个好兵，稳重执着，作风严谨，军事干练，不可多得。他正想把他带到自己连队去，也让那些老士官和队长指导员看看自己带出一个这么棒的兵。
可是梦还没醒，希望就落空了，“人家想去特勤。”红着脸的杨班长不禁有些恼火。
迷糊听到杨班长的自言自语，好奇地问了一句：“班长，谁想去特勤？”
杨班长正没好气，扭头去了十四班。留下迷糊尴尬地站在原地。
刘小兵把这一切看在眼里，凑迷糊身边问起来。迷糊装作打哑谜说不知道。
张德进来的时候，杨班长早就在新训大队的门口等着。张德进就是杨班长的新兵连班长。只是杨班长没想到张德进是坐支队的车来的，支队的车穿过大门直接就开到营门前，呼得一下就窜了过去，张德进没看到杨班长，杨班长也全然不知道车里的就是张德进。因此杨班长又在门口等了一个钟头。在张德进收拾得当准备去小洞购物的时候，看到大门口张望着像山猫一样的杨班长时，才想起杨班长在电话里说要接他的事。赶紧跑过去把他叫了回来。
杨班长等得太久，心里着急得像吃了石头，站的都腿软，没想到居然看见自己的班长从营内小跑来。杨班长高兴极了，疲累都被相逢的喜悦冲淡。
“班长，你咋从里面来啦。”杨班长指着路。
张德进有些不好意思：“啊，我坐车来，你咋在这等着。”
杨班长跟在张德进旁边：“在这儿接你呀，班长。”
“啊……哈哈，对了，你班的那个兵怎么样。”
这话一下说得杨班长心理很不是滋味：“人家要去特勤。”
“呦呵，可以呀这小子，有志气。”
“是挺有志气，特勤一年才要几个人呀。”杨班长酸溜溜的。
张德进听出话中不对：“你怎么想？”
“嗨，由他去吧。”
张德进知道这不是他心里话，自己也是这会儿过来的。
“班长，嫂子怎么样？”
“啊？”张德进没想到杨班长问出这话，“哦，哈哈，她呀，还那样。”
“班长真有福气呀，我到现在，还没个人惦记呢。”
“得嘞，完了让你嫂子给你找一个。”
张德进是来帮厨的，这让杨班长很意外。自己班长可是当年尖刀部队的王牌，曾被大军区和武警特战抢着要的人，谁能想到来干厨子。
“他们居然让您当厨子。”
“厨子怎么啦？杨儿，这我可得教育你，厨子也是兵，再说我马上第八年了，这也是队长指导员照顾我。”
杨班长仍是不爽，就像是侮辱了自己一样。张德进笑眯眯地给杨班长端了一碗面：“行了，赶紧吃，别让人看见。”
一向在班里叱诧风云的杨班长在张德进的面前，就像个弟弟，这会儿还替他委屈。
“有时间把你那个兵带来我瞧瞧。”
杨班长捧着碗点点头。
刘小兵在班里问特勤的事，大家之前都没操心过分兵的事，更没人打听特勤，刘小兵的问题让大家都起了好奇。新兵连毕竟不是连队，再有一月就考核，考核完毕就分兵。
刘小兵打听特勤让酒寺泉心里一紧，他没有过问，只是竖起耳朵听大家的谈论。
可是没人知道特勤是什么样，只是听到这个名字，就知道是个特种部队一样的地方。
“一定很苦。”听大个这样说，大家都点头。
“迷糊听见班长说有人想去特勤。”刘小兵突然冒出这么一句。
大家都看向迷糊，迷糊说：“放屁，没有。”
“他还问班长了呢，班长没理他。”
迷糊涨红了脸。大个打圆场：“别问了，班长都不说，迷糊肯定也不知道。”
酒寺泉这才放轻松，不知怎么的，他不想让战友们知道他想去特勤。
也许是距离最终考核越来越近，经刘小兵这一抖搂，大家突然就担心起分兵的问题，特勤这两个字也一再被提起。大家知道那里的艰苦，却也难耐心中的向往。
当晚点名后到熄灯前，战士们都忙着洗漱。酒寺泉刚从水房出来，就被迎面碰上得班长叫住：“酒寺泉，走，吃面！”
“吃面？”
被班长偷偷叫去吃面，这令他很诧异。最近班长对自己的态度由以前的秋风萧瑟，忽然变得春意盎然。又是找自己谈心，又叫自己吃面，卖的什么葫芦？
“班长，我晚上吃得饱，还是不去了。”
杨班长的眼睛又瞪起来，酒寺泉看见他又来这一招，赶紧屈服：“去去去。”
两人从营门溜出，营门哨兵本来要禁止酒寺泉走出楼门，因为他穿着拖鞋，杨班长替他打了哈哈。那哨兵是个二条，杨班长是扛着枪的士官，这点面子还是有的。
顺着墙根顺利抵达食堂后厨，这里还有士兵正在劳作。酒寺泉看到老里面的灯光下坐着一个胖乎乎的二期士官，长得跟范伟一个样，以前从没见过。其他的炊事兵都很敬重他，他的马扎旁边还放着一瓶汽水。
杨班长带着酒寺泉走到张德进跟前：“这是我班长。”
“哦，班长好。”酒寺泉立刻立正，给张德进敬礼。
张德进搓搓手，站起来伸出手与酒寺泉握手，酒寺泉赶紧握住，他的手宽大温厚。
“来，吃面。”张德进从小锅捞起刚好的面条，浇上酸汤老卤，递给酒寺泉一碗。酒寺泉双手捧住，道过谢，却捧给杨班长。
杨班长接过，没有开吃，放在桌子上。
张德进又乘一碗，酒寺泉接着捧住，端正放在桌子靠里的一沿。这时杨班长上前接第三碗，酒寺泉赶紧拾了筷子，摆在每个碗旁一双，又去找蒜，放在张德进和杨班长碗旁各一颗。
张德进看到碗边的筷子和蒜，没有做声。杨班长眼里却露出笑意。
三人吃面，没有言语。饭毕，酒寺泉利索收拾碗筷，然后擦桌子。杨班长和张德进在后厨门口点起一根烟。一切收拾妥当，熄灯号刚好吹响。杨班长跟张德进讲他们要回去，酒寺泉和张德进道谢再见。
酒寺泉越发猜不透班长想干什么，但肯定不是只为了吃一碗面。
那晚，酒寺泉睡得很香。
“特勤一定很苦喽……”，迷糊在班里叫唤，大家又在讨论那个神秘的地方。
“那个地方呀，不用打扫卫生呦，有专门的后勤兵打扫。一整年都住不了几天楼房哦，就睡帐篷哦。”大个学着迷糊的声调，脸上浮现出向往。
“听说他们帐篷后面就睡全总队最大的军人俱乐部，只对他们开放，啤酒牛肉管够，还有游戏机。”刘小兵砸吧着嘴，迷糊听得也在咽唾沫。
“听说还有直升机呢，他们还训练伞兵的科目。”
这些人七嘴八舌，不知从哪儿听到的小道消息，一个个却说得像是亲眼见过。
“关键是荣誉，荣誉，你们懂不懂？”小翟激动地从地上站起来，“他们根本不懂，是吧，老酒。”
酒寺泉点点头，没有说话，继续捏着他的被子。那么牛bī的地方，自己能去吗？他心里打了鼓。
班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，听到这帮新兵的胡说八道，心里滋味复杂。他一屁股坐在床上，他可是从不坐铺的：“特勤？那地方一年只从咱们支队新兵连要一个人，要想去那，不脱层皮去不了！”
这句话不知道说给谁听，但谁听到都不再说话。新兵散去，各自捏着被子。班长却打开了话匣子：“去年咱们支队就有个新兵去了，那新兵那素质，一个字牛。刚去了那部队，就立了一个三等功。咱总队一半以上的三等功都在那，全部的二等功都在那。人那部队，打仗。上天下地，无所不能。还代表武警部队特战与全军的特种兵横向比武，几大军区几大兵种十几支特种部队，把海军的蛟龙突击队都干的趴下，年年都是第一！”
班长唾沫星子乱飞，好像真的去过一样。这不知真假的话，却让所有新兵听得愣了神。
“你们？谁能去？”
不知道为什么班长要说这句话，去不了特勤，做个梦也好呀。他说这话，就像生气了一样。
“班长，您那时候想去了吗？”迷糊问了这么一句，一句就把杨班长噎住了。
班长从铺上跳起来走了。大家互相打趣地取笑班长。酒寺泉却开始琢磨班长的话：你们？谁能去？
又是一班凌晨四到六的岗，起床前，酒寺泉如旧在操场加训。他这样干已经持续了大半个月，新兵连发的三双胶鞋已经被他跑烂两双半。
张德进在后厨忙着，不时透过窗户看酒寺泉在操场奔跑的身影。此时的新兵连万籁俱寂，身居大山仍未苏醒。
起床哨吹响前，酒寺泉回到楼里。门口的哨兵早就知道有这一位努力的新兵，全当看不见。张德进走到正在大门岗，对全副披挂站在哨位上的杨班长说：“特勤标准高，你帮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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