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天的北方，照例是要起点儿风的，把天上大小厚薄的云都吹散，只剩一轮要圆不圆的月亮，冷眼看着人间。

　　一盏路灯里原本昏黄的灯泡突然耀眼地闪了几下，啪的一声灭掉了。在它对面，两扇包着铁皮的破木头门突然被推开，只穿着背心短裤的罗亮从里面一个跟头栽出来扑倒在地，还没等他爬起来就被身后追上来的两只手捂住嘴反拧了胳膊拽回去。

　　传出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后，那两只手伸出来轻轻关上了门。

　　扑倒在地的罗亮翻身坐起来，抹了一下鼻孔里不停流出的血，惊恐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秃顶男人。

　　“叔，叔叔，我想回家。”

　　“我也想回家。”秃顶男人说着俯身探出手捏住罗亮的脖子，把他从地上提起来往里屋走去。

　　罗亮被捏得喘不上气来，双腿踢腾了几下就瘫软了，只得用双手攀住秃顶男人的小臂，任凭他把自己拖向一个未知的可怕去处。

　　进了里屋，秃顶男人把罗亮拖到炕沿跟前随手一甩，瘦小的孩子跌到炕上，后脑勺被坚硬的土炕磕得生疼，他顾不上身子下面的土炕冰冷刺骨。一骨碌爬起来就往窗边跑去，掀开窗帘却发现在他和自由中间还隔着几根粗壮的钢条。

　　钢条外的窗框上，蒙着厚厚一层塑料大棚用的那种薄膜，说是薄膜，其实又厚又韧，罗亮回头望了一眼正在解腰带的秃顶男人，把手从两根钢条中间伸过去，拿指甲用力把塑料布抠出一个小洞来，朝外面大喊“救命”。

　　可惜回应他的只有身后秃顶男人把裤子丢到炕上的声音，男人回身从柜子上拎起一条肥大的背带裤自己套上，欠身过去伸手抓住罗亮一只脚踝，猛地把他拽倒拖到火炕边上脸朝下摁住。罗亮的小裤衩被扯到膝盖处，最后随着他双腿的挣扎掉下去，挂在一只脏兮兮的小脚上。

　　男人把罗亮举起来装进背带裤的裤腿儿里，又拿两条背带绑了他的双手。

　　“你要是能安静呢就最好，要是不能，我也可以多花点儿工夫让你安静，你觉得呢小亮？”

　　身后传来熟悉又恐怖的声音，罗亮咬着牙死命闭着嘴，再也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动静，只是大睁着恐惧的双眼望向窗户塑料布上的那个窟窿。

　　外面偶尔有风经过，那窟窿便呜呜地打起呼哨来，轻松得像是早已见惯了眼前的情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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